伤感的美丽

□泉州郑闲

　　在泉州的女作家中，雅丽算是较为成熟的一个。她是个勤于耕耘的人。这几年，她几乎不间断地一篇一篇地写，一篇一篇地发表。前两年才出了一本厚厚的集子，没想到，又有一本散文集要问世了。这对于一个有家庭且担负较繁重教学任务的女性而言，真是难能可贵。许多女性是学生时代常写东西，未婚之前也写一些，可结婚生子之后，心情全放在丈夫和儿女身上了，哪里再有提起笔头的雅兴？而雅丽显然不是一时兴趣的人，文学细胞到了她一定年纪的时候才显得更加活跃，这证明她天生就是一个应该写点东西的人。

　　雅丽是个有感而发的人，想是她心中有许多话要说吧。她的话一说出来就很饱满，很有情感，而且很特别。雅丽有许多伤感的东西，她很善于将这许多伤感融于她精心经营的意境之中。虽风花雪月但不会轻薄，虽电闪雷鸣但不会冲动，虽小桥流水但不会小气，虽唳飞冲天但不会张扬。我想：雅丽的散文大抵是一种温文，是丁香郁结，是明珠暗放。她的伤感有一种亲切又有一种淡远，让你觉得那么熟悉却又难以捉摸。

　　许多人在争论散文怎么写，其实散文哪里需要怎么写！想怎么写就怎么写！我笔写我心，我心即我笔。像雅丽这样写的散文，是比较艺术化的散文。艺术化的散文当然要顺其自然，不能做作。即便是精心构造的意境，也不要让人觉得你在构造。这种意境是在你情感的流露中自然而然生成的。古人所谓的“妙笔出天然”应该就是这种样子。

　　雅丽会写生活，也会写爱情。写生活和爱情雅丽都用一以贯之的优美文笔和一以贯之的意境。她总是在人们司空见惯的场景里思考什么，发现什么，讲述什么。这使得她的文章颇为耐读。

　　有些人的文章，你初看两三篇觉得还可以，再看几篇就觉得没什么好看了。而雅丽的文章无论写什么都有发现：发现生活的可爱之处，发现爱情的种种真谛，发现美的东西随处可见。这样，就使得她的文章耐人寻味了。当然，雅丽并不刻意寻得什么，也不想忘却什么，她就这样漫无边际地在生活里，在文字中游荡着，在落叶轻扬的时候。她收获了什么，回忆了什么，其实都无足轻重。因为“一切逝去和不曾逝去的悲伤，有着销魂蚀骨的美丽”。

　　雅丽是很会写景的人。她将所有的景色都写得很美。甚至她会在不美中发现美。在张家界金鞭溪，她看到“金色的阳光照着金色的流水，黄金般的晶莹剔透”。而此前她到北京看胡同，居然能在拥挤、杂乱不堪的墙角中发现几盆不知名的花草：“静谧幽深的胡同，住的大都是这样普通的百姓人家——拥挤的居室，简陋的陈设，墙角边堆放着黑乎乎的煤球，旮旯里尘积着乱蓬蓬的杂物。但在拥挤和杂乱中，总会有几盆不知名的花草悄然闪进你的视线中，几点嫣红翠绿，蓬勃地在风中妩媚着。……”这样写，衰破的四合院顿时就春光四溢，并带给人希望了。于是，雅丽“迷失在北京的胡同里，流浪的脚步不再荒凉”。

　　可是，雅丽偏偏将她的书题名为《一个人的荒凉》，这就不太叫人同意了。一个人的荒凉，是不是很可怖？是不是很绝望？是不是很无助？可没办法，雅丽的书中确实浸透了伤感。

　　其实，人生就像雅丽笔下的风景那样迷人：“阳光很好，干净明亮。”——我想，雅丽的散文应该展示这样的主题吧。